祖国的北疆明珠——呼伦湖
绿云堂
汽车清晨离开满洲里市,在广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上疾驰。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被誉为北疆明珠的呼伦湖。
呼伦湖位于内蒙古满洲里市西南五十余公里处,湖面长八十公里,宽三十三公里,水域面积两千四百余平方公里。如除去横跨中俄边境的兴凯湖,呼伦湖是我国东北、华北地区最大的湖泊。但因地处北部边陲,游人罕至,所以关于它的记述和传闻,却鲜为人知。
八月伊始,黄河、长江流域还是一片蒸腾的暑气,呼伦贝尔草原却迎来了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五颜六色的野花象夏日夜空明亮的繁星洒满草原,为万里草原披上了绚丽的盛装。汽车沿着蜿蜒的草原公路在花的海洋上穿行,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面而来。百灵鸟从路旁花丛中掠起,鸣叫着振翅飞上高高蔚蓝色的天空。一只被惊起的狐狸慌张地向远处奔逃,待感到没有危险,便又悠然漫步而行,隐没在远处的草丛中……在熙熙攘攘的大城市住久了,突然呈身在这一望无际的万里草原,凝望着充满勃勃生机的大自然,心中涌起遏止不住的亲切与愉悦之情。
车行一时许,翻过最后一道山坡,期盼已久的呼伦湖终于呈现在我们面前。水天相接,一碧万顷的的湖面上,没有一片船帆。只有仿佛从天际滚滚而来的绿色的波涛不断拍打着湖岸,卷起雪白的浪花。远处,白色的鸥鸟在嬉戏飞翔,时而从天空垂直钻入湖面,追逐着鱼群。大朵大朵的白云野马般急驰过湖面上空,匆匆南去。呼伦湖水域辽阔,登临送目,无边无际的波涛汹涌澎湃,令人有“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般豁达空阔,兴逸神飞。听当地人说,每年九、十月份,秋高风急,湖上大浪排山倒海而来,蔚为壮观。蒙族人称呼伦湖为“达赉湖”,“达赉”即蒙语“大海”之意。
呼伦湖中盛产鲤、草、鲫、白鱼和湖虾,年产量达上万吨。这里的加工的虾仁,个大味鲜,色如琥珀,是烹饪调味的佳品。每年冬天,湖上渔场的工人们冒着摄氏零下40多度的严寒,凿开一米多厚的坚冰下网捕鱼,将捕上的鱼摊放在冰面常达百亩。当地朋友笑着介绍说,每年春季湖鱼产卵时,湖中的鱼群在注入呼伦湖的克鲁伦河口溯流而上,满河道只见鱼脊相连。这时你向河中扔块石头,半天沉不了底。
呼伦湖的夏天,气候凉爽宜人。虽然正值仲夏,但早晨九点之前仍要着长袖衬衫或夹衣。漫步草原,远远望去,可以看到有许多大小不同的黑绿色的草的圆圈,散布在周围浅绿色的草地上。待我们走到跟前,便看到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蘑菇从墨绿的草圈下钻出来。有的一个就达半斤多重。同行的蒙族同志说,这就是著名的“蘑菇圈”,是内蒙草原上特有的一种食用菌生态。“蘑菇圈”大小不等,大者直径二、三十米,小者直径四、五米。只要看到“蘑菇圈”,便一定可以采到鲜美的蘑菇。当地供销社组织人采摘并加工收购。成为草原上一项重要的土特产品销往内地。
呼伦湖四周岗峦起伏,水草丰美,黄羊、狐狸、旱獭、野兔出没。乌兰泡一带芦苇丛中,大雁、野鸭各种野禽成群栖息。在湖边乌兰岗,你还可以看到鲤鱼跳龙门的奇景。
呼伦湖水碧绿清澈。岸边黄沙铺地,坡度低缓,是游泳、避暑、度假的好地方。成群的游人或打着阳伞在沙滩上栖息,或穿着泳衣在碧波中浮沉。一尘不染高远的蓝蓝的天空,飘荡着雪白的云朵,清澈碧绿的湖水,一望无际的草原,自由自在游荡的风儿吹送着花草芬芳,远处传来的戏水人群中妇女儿童欢悦的尖叫声,这一切交汇成一幅人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优美乐章,令人陶然如醉,流连忘返。
呼伦湖古称俱轮,亦称阔连。公元1201年,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各部落的历史进程中,曾与扎木合领导的十一个部落联军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征服了居住在呼伦湖畔的塔塔儿部落。为防止北方部族南侵,成吉思汗在呼伦湖北修筑了著名的“成吉思汗边堡”,即“蒙古长城”。边堡东迄俄罗斯外贝加尔斯克东部,横越中国境内呼伦湖北蜿蜒西去,进入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东西长达上千公里。当年是一项耗工费时的巨大工程。经过近八个世纪风雨的侵袭剥蚀,如今在我们脚下的边堡城垣早已颓塌残破,只剩下一条依稀可辨的遗址。但勇武善战的蒙古民族却以在成吉思汗及其后继者率领下建立的横跨欧、亚两大洲,疆域辽阔的蒙元大帝国,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留下了自己巨大,不可磨灭的足迹。今天,盘马弯弓的时代已经过去,蒙古民族以平等一员的身份加入了中华民族大家庭,用辛勤劳动创造着自己美好的生活。呼伦湖也迎来了自己最美丽的时光。
汽车离开呼伦湖回返了。望着西斜的阳光下,在绿色锦缎一样的湖边草地上缓缓流动的牛、马、羊群,我静静陷入沉思。我多次拜访过风姿绰约、游人如织的杭州西湖;也领略过烟波浩淼,渔帆点点的太湖、洞庭湖、鄱阳湖风光;远在祖国南疆的滇池、洱海也曾以四季常青的碧水青山和迷离动人的神话传说令我流连忘返。但是呼伦湖却以它苍莽豪壮的逼人气势和无假修饰的蒙族健儿般的雄阔自然之美深深打动着我。在祖国众多的姊妹湖泊中,呼伦湖地处北疆,历史上长期处在蒙、满等少数民族治下,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在中国以汉文化为主体的文学史上,少有题咏呼伦湖的传世章篇。但对于从历史上久远年代便逐水草而居的蒙古民族,呼伦湖却显示出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呼伦湖不计名位,年复一年,无私奉献着自己丰饶的水产,默默无语以自己的湖水浸润着草原,千百年如一日哺育着勤劳勇敢的蒙古民族。呼伦湖的泱泱风范令人景仰赞叹,使人受到激励和启迪。我深信,在现代化经济建设的大潮中,呼伦湖——这颗镶嵌在祖国北疆草原上的明珠,一定会放射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注:以上四篇摘自网络)
(三) 特 写
话说呼伦湖
辛 语
魅力无穷小河口
在地图上呼伦湖(达赉湖)宛若一叶扁舟,飘然于呼伦贝尔一望无际的草海中,犹如一颗明珠镶嵌在美丽富饶的呼伦贝尔草原上。因此,有人称她为北方第一湖,有人说她是草原一颗明珠。
9月3日,一个天高云淡的日子,我开始了造访呼伦湖的行程。
由呼伦湖集团公司出发,过灵泉不远,但见一片苍苍茫茫,在我惊鸿一瞥之际,湖光兀然迎我于咫尺之间了。这是我此次之行的第一站——小河口。
探寻为什么叫小河口,我被引自与湖水相连的达兰鄂罗木河边。这是一条入湖河流,入湖口仅为80米,是呼伦湖上3个入湖口(乌尔逊河、克鲁伦河、达兰鄂罗木河)最小的一个,故被称为小河口。由于此处离集团公司所在地扎赉诺尔最近,1983年被开发为旅游景点。
小河口位居呼伦湖最北端,站在岸边可望东西两岸逶迤的山峦,连绵的沙丘。沿湖岸举目,雕龙刻凤的长廊古亭与自然纯朴的涛声,烘托出一种诗的意境;装潢考究的湖畔宾馆与耸出水面的人工石岛,营造出一种现代文明的氛围;儿童乐园里,孩子的笑声与湖中艇上游人的歌声,编织出一种欢快的祥和;露天广场振翅欲飞的天鹅与盘旋在湖面上的海鸥,制造出一种充满生机的沉静;立于湖畔手托明珠的飞天与飘荡于草原的一泓碧水,构成呼伦湖草原明珠的主旋律。坐在石凳上静望湖水,宛若一个满身灵气又不谙世俗的纯情少女,那么宁静自然,那么清丽单纯,又那么坦诚善良。步入这方清静之地似乎人也得到了净化,浮躁的心渐渐沉静。难怪近几年这里的游人大增,不但有盟内的更有盟外甚至国外的,就连江南水乡的人也专程赶到大草原,欣赏这幅天然未雕饰的大自然杰作。在集团公司办公室,在湖畔宾馆,读叶剑英、李准、周南等人的题词,便对呼伦湖有了更深一步理解。据介绍,近两年7、8月份旅游高峰时,每天的游人多在2—3万人。
沿北岸的护岸湖堤东行,一片茂密的草地上散落着几座别具特色的蒙古包,一块白底红字的牌子上写着“情侣村”。当夕阳涂红包顶时,那种温馨浪漫的情调写满每座毡房。低声吟唱的达兰鄂罗木河恰在毡房后甩出一个月牙湾,这湾水域成了天然的垂钓园。放慢脚步生怕惊动垂钓者的我,不想与一位拎桶的长者撞了一个满怀。他告诉我,近2年湖上的旅游项目越来越多了,从起初的湖水炖湖鱼发展到水上餐厅、天然浴场、湖边摄影、乘艇出游,特别是垂钓园,他说,花5元钱钓个够的感觉真过瘾。我了解到,服务项目的多元化,扭转了11年亏损的局面,1994年盈利1万元,1995年盈利25万元,去年盈利55.6万元,今年盈利超百万已成定局。不过,全体职工干部仍在竭尽全力,湖边上每一个旮旯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他们要让这泓未被污染的湖水走进每一位游人心中。高悬于宾馆门上方的“文明号”牌匾已向人们细诉了湖畔工作人员为保护环境倾注的热情。
尘世的喧嚣,市井的嘈杂,俗界的纷扰都被围绕湖滨的达兰鄂罗木河隔在桃花溪外了。这里只有风声、水声、鸟的啼鸣声,让人以后纵然浪迹天涯也还记得这里。
这里的湖水也象是在思维。它有时迷蒙有时清朗;有时像明月秋风那样的冷静,有时又像彤云密布那样的沉重;有时像微风细浪一样的思绪起伏,有时又像波涛拍岸似的心情激越。莹莹的一钩新月从湖岸的沙丘中朝这边殷勤地望过来,坐在湖边古亭的石桌旁,与湖水对话便有了如上的感觉。听着湖水的拍岸声,玲珑的弯月给小河口的夜再添一重幽谧,一重深层含义。莲步依依而至湖上的新月,俨然一把银梳,将湖水理成柔柔媚媚的一瀑秀发,将古亭漫抹得俊逸年轻。此情此景伴着舞厅中传出的悠扬歌声,构成一曲绝妙的绿岛小夜曲。此时此刻,无论是谁都会脱口说出,最美不过呼伦湖的夜,最好的去处当属小河口。
小河口虽美,但呼伦湖集团公司认为还未美到极度。今年,呼伦湖集团公司投入150万元修整完善了一些硬环境建设项目。相信魅力无穷的小河口定能吸引国内外的投资者纷至沓来。
成吉思汗拴马桩
这就是我渴慕已久的成吉思汗拴马桩吗?
烟波浩淼的湖水在这里走了一个“山”字,一座绿岛静卧湖水之中。这是一处三面环水的峭壁,它南临一湖碧水,石壁嶙峋峭拔,光滑如刀削;北、东面呈陡坡下临湖湾,只有其西部为缓坡与湖岸相连。山崖南边10余米的湖水里,一座高10米左右、周长15米左右的柱石突兀而立。柱石呈不规则形,上细下粗,石纹条条,纵横交错,石缝间筑有鸟巢,时有水鸟飞出,盘旋湖上。这柱石就是成吉思汗拴马桩。
9月5日上午,我们告别了乌兰布冷泡之后,就一路西寻到此,远远地那水中柱石就映入眼帘,惊喜之中,我们不约而同喊出了——拴马桩。闫师傅加大了油门,汽车如飞一般驶向成吉思汗小憩之地。拾后人砌筑的台阶,兴奋地登水中绿岛,为的是要亲眼看看那一段被凝固住了的历史烟云。
迎着风,我坐在高高的的岸畔上,凝望静立水中的柱石。湖水拍打柱石激起的浪花,为我送来一个遥远的故事。
历史上,以呼伦湖和贝尔湖为中心的呼伦贝尔草原,一直是北方游牧民族生活的历史舞台,古往今来,很多民族曾在这里繁衍生息,交替游牧,呼伦湖区堪称北方民族成长的摇篮。呼伦湖东岸的古城和满洲里西部的古长城就是辽代和金代的遗存,而我脚下的成吉思汗拴马桩则是成吉思汗统一蒙古草原时的见证。
据史料记载,成吉思汗在统一蒙古草原时,打回呼伦湖区,利用优势的自然条件,进行统一战争。成吉思汗在进入以呼伦湖为中心的呼伦贝尔草原之前,始终局限于外蒙古高原的肯特山区,当呼伦贝尔落入成吉思汗之手之后,使他如虎添翼。成吉思汗把呼伦湖区当做自己建国的基地,每逢军事不利,年岁荒歉,他便迁居这里牧居,养精蓄锐,以待时机。由于呼伦贝尔草原为他提供了大量的战马和牛羊,还有无数的赳赳骑士,使他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并在呼伦贝尔草原上发动了几次决定性战役,灭掉了牧居在哈拉哈河和贝尔湖一带的世仇塔塔尔部,战胜了政敌扎木合。从此,蒙古高原上各集团之间多年来势力均衡的局面被打破了。于是,成吉思汗从东向西,只用了几年的时间,便完成统一蒙古草原的大业。
传说,成吉思汗在为统一大业驰骋北疆的时候,经常到呼伦湖那座三面环水的绿岛上歇脚,水中的柱石就成了他拴马的桩子。成吉思汗拴马桩由此得名。
传说终归为传说,谁能相信成吉思汗会走下陡峭的崖壁,将战马拴在水深几米的柱石上。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后人为纪念这位民族英雄编织的美丽故事。然而,即便是后人的杜撰,却显示着历史演进过程中的本来面貌,每一个愿意驻足读它的人,都感受着天荒地老。作为呼伦湖的一景,它的确很美,那些爱好摄影的人们不辞辛苦专程赶来为它拍照,许多杂志以封面的形式将它传播到祖国各地。
但,当我走近它的时候,我发现吸引我的不仅仅是美,用美是不宜形容它的,也过于浅薄和轻巧了。它以亿年不变的面目,使人观后心灵悸动,从而加深了它的凝重,它实际上已经化为某种象征了。看到它,就极容易让人想起成吉思汗弯弓射大雕的英姿,想起一个游牧民族,一种民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良久地在崖上站着,寻觅着古战场的硝烟。湖面上两艘鱼船向这边驶来,随行的呼伦湖集团宣传部的杨道民告诉我,湖里的浪太大了,鱼船没法继续作业,到拴马桩避风。陡峭石崖制造出的这湾“山”字水域的确是天然的避风港,据说去年湖上起大风“呼伦号”与“贝尔号”在此度过7天7夜,谈起这事,至今两位船长还直劲感谢老天为他们创造的这一避难场所。
登至崖顶,茵茵绿草之上有六角凉亭耸立,不用问这是现代文化的产物,它与拴马桩见证着历史一样,见证着人类走向文明的脚步。为了开发旅游资源,新右旗在绿岛上建了凉亭,修了大门。然而,它毕竟遥远了些,因此,良好的初衷只能作为一处景点存留在湖边山崖之上。不过,这里确也留下了许多名人,文人的足迹,布赫曾专为拴马桩赋诗一首:草原顶天柱,湖中一剑峰,成祖战马烈,马桩百代空。然而,遗憾的是,即便如此遥远之地,也有人抛杂物于草地,也有人刻字于亭柱,也有人踩脚印于石桌凳。
呼伦湖上拖虾船
前几篇报道中多次提过“拖虾”。这话显然很专业。但这虾究竟怎么个拖法,在这之前我也是稀里糊涂。曾几次想与拖虾船出趟湖,因为虾船早出晚归始终未能如愿。克鲁伦河分公司不远的湖面上有几只拖虾船飘来荡去,在水上警察的帮助下,我终于登上了船。
那是9月5日下午3点多钟,寂静了一上午的湖有些不耐烦了,在风的掺合下竟一浪压一浪地向岸边涌来,随浪翻滚的鸥鸟一会儿浮在浪尖上,一会儿埋入水中。我们乘坐的快艇似在云水之间穿行,在波涛之上飘荡,我紧张地抓住船舷,任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脑地打在脸上、身上。与我相比驾艇警察实在是轻松加愉快,他竟然在风浪中燃起一根烟。听他说,只有这种天气才能真正体会到劈波斩浪滋味。尽管我至今想起那段航行路仍有些怕,但我却很感谢为我创造这次航行的人们。
经过半个小时心惊胆颤的航行,我们的快艇追上了一条拖虾的铁制机船。两船相靠,左右摇摆之中,我们战兢兢地在起伏不平的湖面上,体验转乘的感觉。
正在作业的拖虾船走的很慢,因此没了刚才“劈波斩浪”的滋味,倒有了“小船悠悠”的诗意。拖虾船上共3人,船长:赵长生,驾驶员:史春良,船员:张德全。他们都穿着水衩,奇怪的是,只一肩挂着背带,另一个背带下垂在腋下。说是为了自救,万一水灌进水衩一个带在肩上很容易摘掉。刚刚上船就长了见识,我有些穷追不舍地拓展了提问的内容。
原来用船拖虾是今年呼伦湖集团开展的水上作业新项目,过去的捕虾方法叫推虾。在远离分公司的湖边搭起一个能容纳3、4个人的帐篷或小马架,找一块平地用黄泥抹平做晾虾用。因为秀丽白虾御敌能力差,只能在夜间风平浪静的时候来岸边觅食,推虾生产也只能在夜间进行。推虾人员身穿水衩,身后拖一木箱,将装配在网杆上的网具置于水中,沿湖岸线水域悄悄向前推进。推进中,全凭生产人员的感觉来判断网里的虾多少,决定推进的长短。我虽没看见推虾人员的工作场面,但在一个叫大沙圈的地方,遇到一个推虾小组,他们或躺或卧在板房内等待着天黑。在与他们的交谈中感受到用“吃苦耐劳”形容他们的工作一点也不过份。
与推虾相比拖虾就属现代化了。听说这项技术是由山东东平湖引进的。它最大的特点是变人推为船拖,变黑天作业为白天干活。拖虾船三分之二处的两船旁各有一个洞,10米长的铁杆横穿两洞,铁杆两端各拖一合网,船尾用绳索走成人字形,有一合网紧随其后,船上仨人每人负责一合网,隔1小时起一次网,等待起网的1小时,船上的人显得很悠闲,不过这种“悠闲”所付出的辛苦,不是所有的人能承受得了的。尽管他们说,用船拖虾劳动强度减轻了,工作效率提高了,产量增多了,他们知足了。但从每个人黝黑的脸上,粗糙的手上,干裂的唇上便可体会到他们付出的辛劳。
已经是午后3点多钟了,这几位还没吃中午饭,“厨房”设在船头,是用一块纤维布搭制而成,铁炉子、煤筐、油、盐、酱、醋,把厨房塞得很满。张德全正忙着烙油饼,一盆切好的土豆丝里有绿色的青椒点缀。水鸟相随,鱼群相伴,悠悠小船袅袅炊烟,此情此景烘托出一种幽寂、开阔的氛围,令人陶醉,王籍那句“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用在此处是再恰当不过了。然而,此种心情只属于偶来乘船游玩的人。对于船上的人来说,这是完全意义上的“风餐露宿”。小张很麻利地烙好饼,炒好菜,他戴上胶皮手套站在横杆左边,赵长生在右边、史春良站在船尾。要起网了,我们都兴奋地站了起来。
网被慢慢地拉出水面。“真美啊!”我们几乎异口同声。白的透亮,小的玲珑,两个长长的虾须,象少女弯弯的细眉,两只晶莹的黑眼睛,透着少女般的灵秀。据说这是呼伦湖的特产,它以丰富的营养备受青睐,煮熟晾干便有人不畏千里之遥,汽运大江南。
拖上来的虾被装在花筐里,足足3大筐,船上人说:“风大,这网不算多”。网又被撒到湖里,船上人开始吃“午饭”,不便再打搅,转乘快艇准备返程。
独具风韵贝尔湖
饱尝了一天颠簸和一路风尘之后,终于在9月5日晚8点30分,踏上呼伦湖东南岸贝尔湖西岸的贝尔湖分公司。拜访贝尔湖分公司不是因为它属呼伦湖集团,而是因为呼伦湖与贝尔湖的不可分割,是那条连接两湖犹如银色束带一般的乌尔逊河的牵引。
贝尔湖与呼伦湖堪称姊妹湖,位于新巴尔虎右旗南端,十五分之十四的湖面属于蒙古,十五分之一归新右旗所辖,长约30公里,在610平方公里的湖面上有7家隶属关系不同的经营者。因此,贝尔湖有完全不同于呼伦湖的风韵。
贝尔湖分公司建于1973年,是贝尔湖上的大渔场,有9公里长的生产作业区。与呼伦湖上的捕捞分公司相比,这里的经营面积显然小了许多,但经济效益却不错。分公司书记富凯英说,效益好的原因,一是贝尔湖资源好;二是产销直接见面,减少了许多中间环节。比起其它分公司,这里的确充满了浓浓的市场意识,就连捕捞方法也是目前最先进的——插箔。这种技术是从山东东平县引进的,一排排错落有致的木桩下固定着网兜,它的原理很象幼儿园里的迷宫,鱼只要进去就很难出来,听说还没有一种鱼聪明到能找到出路而逃生。大凡“死里逃生”的都是那些尺码达不到捕捞要求的小鱼。网箔一天起一次,有风有浪的天气则两天一次。富书记说,贝尔湖的大鱼日渐减少,过去40多公斤重的大鱼现在一条也看不见了。10多公斤的偶尔还能打上来。这是贝尔湖对捕鱼者的嘲弄,还是鱼儿对其国土的背叛?!近几年,水里的鱼也采取了防范措施,不到万不得已,不敢轻易在北方水域进食。有人说,不是贝尔湖的鱼少了,而是捕鱼的人增多了,技术先进了,网具密度加大了,再加上机动船只噪音和油料的污染,致使鱼群不敢靠近我方一侧水域。
贝尔湖岸比呼伦湖岸热闹,沿岸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恰似一个自然形成的集贸市场。说起鱼价,分公司领导那可是了如指掌,那些被在充氧胶袋送往沈阳、大庆、长春、牡丹江等地的活鱼为分公司创造了可观的收入。一种深受南方人喜爱的“贝氏餐条”近2年也成为分公司的主产品,这是一种能长到12公分的小型经济鱼,是贝尔湖的特产,出水价1200元一吨。南方人带饭时将鱼干铺在米饭上面一起蒸,菜饭都有了。每年夏季收购者都在湖边设点,将出水的“贝氏餐条”放在小网目的网片上晾干,打包后运往湖南、湖北、江苏、浙江等地。我们去时,贝尔湖分公司已出售“贝氏餐条”200吨。本着“互惠互利”的经营原则,贝尔湖分公司与许多长期客户建立了友好关系,去年,这个分公司盈利80多万元,今年的目标是超百万元。
听说每天起箔都在东方破晓之时。于是,当湖面露出曙光,我们就奔湖而去。湖天一色的水面有水鸟栖身网箔桩上,与湖一起静等日头。五点四十分,日头眯着眼抛出桔色秀发,浮散在水平线上,摊开成彩绘溶释后,才冉冉探头露脸。开始还矜持绯红,越往上升竟奢丽起来,脸全都亮出时,圆润闪耀得刺目。一霎眼,几只水鸟惊叫起来,飞入湖水与风的和声里,高亢、清脆、优柔三重奏,婉婉转转送给日头听,渐远渐稀。不见起箔的棹船,这令我们很失望,但意外地收获了日出,目睹了贝尔湖的另一种风韵,却令我们惊喜良久。
踩着涛声,我们沿岸向西,湖水忙着和阳光打交道,我们採不起阳光,就留在沙滩上瞩望。贝尔湖与呼伦湖有许多不同,贝尔湖的水清澈见底,给人一种坦荡之感;呼伦湖的水虽清却望不见底,有一种高深莫测之意。呼伦湖水域属独家经营,统一、规范、有序是她的特点,贝尔湖属多家经营,管理机构庞大到了几十家,“监督、检查、指导”便是家常便饭。家家都管,人人伸手,致使贝尔湖渔业生产管理混乱,给私捕滥捞者造成了可乘之机。同时也给边界管理增加了难度,尽管边防某部加大执勤力度、密度,每年还有涉外事件发生。
人们之所以将视线移至贝尔湖,毫无疑问,这里的魅力在于资源,这里的魅力在于风韵,这里的魅力在于神秘。我想既然贝尔湖给我们提供了良好的自然资源,我们就应该合理地利用、开发、保护。珍惜吧,属我们这片宝贵的十五分之一的贝尔湖资源。
鱼少水肥话结构
呼伦湖有着丰富的资源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谁能说清她“丰富”到了什么程度?呼伦湖是全国少有的未被污染的湖泊这点不假,然而,谁能准确地说出她到底有多净?或许我的问题过于较真,然而,这确是不可回避的。
当我踏上呼伦湖做绕湖采访的那时起,映入我眼帘的不光是湖光山色,萦绕我脑海的也不单是波光粼粼雁叫声声。
湖东岸冒着余烟残留的打鱼窝棚,留在水上警察额头的疤痕,黎明时分飘荡在湖中的胶圈,还有湖边人烧水时壶里要先放上茶。特别是那个大鱼比重为15%的数字,无时无刻不令我困惑令我茫然。
呼伦湖的美丽富足令我们骄傲,那么,延续骄傲则是人类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没走近湖边就听人说,呼伦湖以“大、活、肥、洁”著称全国。“大”是呼伦湖的面积2339平方公里,为中国北方第一大湖,相当于呼伦贝尔盟总耕地面积的1/3;“活”是湖内有乌尔逊河、克鲁伦河和达兰鄂罗木河注入,不是死水湖;“肥”是湖面和注入湖中的各河流位于牧区,湖畔和河岸牧草繁茂,牲畜的粪便多流入湖中,是鱼类的天然饵料;“洁”是湖区各河流基本没有污染,是少有的一块净土。这四大特点在我近一个星期的采访中一一得到证实。
不过,呼伦湖的鱼远没有过去多了,且大鱼比重下降,最低年份达到了4.6%,这也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有人回忆1960 年以前呼伦湖的鱼成群结队的游,用筐就能拎上鱼来,每年产量稳定在5500-6500吨,几乎都是优质鱼,三年自然灾害提出打万吨鱼做贡献的口号,呼伦湖连续2年产量达9900吨,生态平衡遭到破坏,渔源大幅度下降。到了70年代湖边开始出现私捕滥捞大军,1989年的调查显示,有19个省市自治区的3000多人靠湖发财,每年有1000-2000吨的鱼被私捕滥捞者通过各种手段运往内地,企业每年白白流失1千万元不说,大鱼的比重急剧下降,1990年大鱼比重由1984年的44.7%下降到4.6%。
显然,呼伦湖的资源由于掠夺性捕捞而减少,尽管横向比较她的资源仍丰富于其它污染严重的湖泊,纵向比较丰富二字就过于单薄了。为了保护这块资源,独家经营后的呼伦湖集团加大了管护力度,水上警察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收缴船只网具,不分白天黑夜地巡护在湖边苇丛。近2年私捕滥捞的队伍由集中变为分散,由兵团作业变为游击战。不过,从那一排排弃在岸边如同沙坑的居住旧址可以看出当年这支队伍的阵容。在管理的同时,呼伦湖集团采取了捕养并举的措施,不够尺寸的小鱼捕上后一律放生。在全体职工的努力下,自1990年大鱼的比重开始回升,现在上升到15%,虽说离专家所说的合理结构尚差很远,但这种上升趋势着实令人兴奋。
然而,生物链的破坏造成了湖中生物结构的失衡,由此产生的便是自然形成的污染,呼伦湖集团水产环保科研所的牛喜祥说,他们从1984年就开始跟踪湖水的调查,结果发现呼伦湖的水已“富营养化了”。
这是我此次采访学到的一个新名词,起初我还以为是有益的化学过程,后来才知道这词是指水中磷和氮含量过高,导致藻类爆发生长。这种藻类可以改变水质,严重时湖水变臭,不能供人取用,甚至鱼虾都活不了。“仅因为湖中鱼的数量减少了,湖水就变质?”望着我一脸的茫然,牛喜祥进一步解释到,鱼少了水自然变肥了,就象休闲地一样,不种庄稼,肯定长草。
对呼伦湖来说,调整水中生物结构是防止“富营养化”加剧的唯一办法。配合捕养结合,这几年呼伦湖人每年都往湖中投放数万尾白鲢、花白鲢鱼,据说,这种鱼长的快并且喜食藻类。
作为资源,呼伦湖不仅仅属于呼伦湖集团,它应属于呼盟乃至国家。合理地利用、开发、保护应该是全社会的事。在此,记者呈请有关部门关注一下呼伦湖的生态,使这泓草原上的碧水永续利用。
乌兰布冷银鱼家
在五号分场加足油喝饱水的车,载我们启程向西,草原上的路纵横交错,唯恐司机师傅一不小心走错了,每当看见湖的身影便少了一份担心。其实我的担心实为多余,以后的事实证明了司机闫师傅“行路于草原只要认准方向就没错”的话是极其正确。草原上的路与城市的柏油路、乡村的沙石路的区别在于:平坦、柔软、舒适。举目四望,草原的早晨,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概因为草原的吸引,在两个山坡之间,呼伦湖突然伸手与草原相握。这就是我们采访计划中的乌兰布冷泡。
乌兰布冷是通连呼伦湖的5个湖泡之一,也称阿楞多尔莫湖,面积1万余亩,平均水深3米,在泡子的北面有清泉注入。
是湖水恋着草原还是草原依恋湖水,这是一个难以探寻的秘密。不过,呼伦湖突然甩出的这个大弯,为自己增添了几分妩媚,几多柔情。湖岸线在此变得优美曲折,像窈窕淑女如柳的腰肢;湖水在此变得安详平静,像美女晨妆时开启的明净的镜面。高空的白云和滴翠的青山倒映水中,把湖光天影融为晶莹的一体,真乃水天空阔,万顷一碧。在这幽静之处,但见,双双野鸭游弋,点破碧琉璃;两两鱼鹰惊起,划开青翡翠。于是便想,如此之美却“久居深闺”,着实是一种美的浪费,如“生”在南方她定会被装扮得婀娜多姿光彩照人,上门“求婚”者定会如云似潮。不过,那样她也许会玷污在商品的海洋中。
带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复杂心情走近乌兰布冷,我发现与呼伦湖相通的地方筑起一道堤。堤坝尚未完工,有拿工具的人在堤坝上做着最后的填平补齐。我们的车停在了泡子北边的那间土房旁,与几位操外地口音的人攀谈,得知,他们是受雇到此养大银鱼的,筑堤的目的是防止放养在乌兰布冷泡里的银鱼游到呼伦湖。
近几年来,呼伦湖人越来越关注身边的资源,他们知道唯有资源是企业赖以生存的条件。为了保护资源合理利用资源,夏天他们除采取限量捕捞外,冬季要在网眼的一边打一个冰眼,把不够规模的小鱼放掉。1995年又把眼光从水中资源转移到水资源,内蒙古岱海养殖大银鱼的经验被引至呼伦湖,400万尾大银鱼卵于1995年12月投放到新开湖试养。去年7月寄予厚望的人们投网于新开湖,结果未见银鱼踪影。据科研部门人讲,这鱼十有八九进了呼伦湖,偌大的湖里,找那么“几条”小鱼实为难事,聪明的人便想出筑坝投鱼的新招数。
其实,大银鱼并不大,最大能长到20公分,该鱼的特点是高营养、高蛋白、高价格,每吨售价在12万元左右,主要市场在日本。身价如此之高的小鱼调动了我一睹“芳容”的渴望,五号分场的书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尽管是装在瓶子里的死鱼,但刀形的躯体那种透亮的白,很容易让人将它与“高贵”、“圣洁”连在一起,不说食用还是观赏都很有价值。我想,乌兰布冷泡因有了它的存在会愈发地魅力无穷。
巧遇呼伦湖集团水产环保科研所的牛喜祥,从他那里,进一步了解到了大银鱼的一些情况。他说,经过多次试验,这是一种适合在寒冷地区生长的鱼种,其经济价值非常可观,就乌兰布冷水面面积,一年可创产值1千万元。看来放养大银鱼是呼伦湖人发展经济、转化资源优势的一条路子。
听说银鱼虽小但很凶猛,4—5公分之前易受到其它鱼的伤害,4—5公分之后靠快捷的游速摆脱了大鱼的威胁,而那些小鱼、小虾,特别是鱼卵在它面前却难逃劫难。不敢放入呼伦湖的原因一是怕小的时候别的鱼伤它,二是怕它的介入影响其它鱼类的繁殖生长。拦河筑坝的道理就在于此。
现在已成为大银鱼之家的乌兰布冷泡,以其温柔与耐心呵护着3600万尾银鱼茁壮成长,听养鱼人说,前段时间打过一网,鱼已长到了14—15公分,12月份出水时长到20公分不成问题。据讲,这鱼还有一个“春蚕到死丝方尽”的特点,每年12月份产卵后结束自己的生命。因此,每年一次的捕捞期必须定在产卵之前,捕捞上岸的工作是将卵挤出后马上投入水中。磨拳擦掌的呼伦湖人正在等待着捕捞时刻的到来。我们在期待喜讯传来的同时,为呼伦湖集团合理利用资源的举措叫绝,也为乌兰布冷这湾鲜为人知的水域从此将被世人瞩目而高兴。
芦苇荡里打鱼人
写下这个题目,我眼前就不时地晃动着茫茫的芦苇,晃动着芦塘中不遮风寒的小屋,晃动着祥子媳妇想孩子的那双泪眼。
没上孤岛的时候,就听人讲了许多岛上曾经发生过的惊心动魄的故事,而那些至今仍与水上警察周旋于芦苇荡里的打鱼人,却引起了我们深入采访的兴趣。听说要打入“敌人”内部,好多人相劝,那可去不得,没有警察跟着轻则挨骂重则挨打。然而记者的责任告诉我们,纵有千难万险也要去,谢过好心人,登上孤岛的第一件事就是正面接触芦苇荡里打鱼人。
穿上水靴、棉袱、乘巡逻艇沿芦苇边上航行,折腾累了的湖水此时安静了许多,如血的夕阳披一层淡红的轻纱于湖水,轻盈的小艇划一道美丽的弧线于湖面。
离水不远岸边飘来缕缕青烟,“有情况”。小艇轻轻靠岸,远远地看男男女女数人向洼地走去,大概见上岸的只有我和乌林奇,便又折身迎我们走来。说实在的,那一刻真有点紧张:“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不会,我们又不‘侵犯’他们”,乌林奇很男子汉地安慰着我,但从声音里,我仍听出了他也有点心虚。越来越近,在相距10米左右的地方,双方都住了脚。4个男的2个女的一字排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俩,望着草地上冒烟的铁炉子:“做饭呢?”我极友好地打破了僵局,停下的脚步开始移动,当他们知道我们就是想与他们聊聊的记者时,便纷纷围拢过来。
今年30岁的祥子,看上去不像打鱼的,白白净净的脸膛倒像是个书生,但令人遗憾的是,他连小学都没读完。他是黑龙江伊春人,在家也靠打鱼为生,近几年家乡的河水严重污染,鱼越来越少,加上今年春天天旱,河水回落鱼更不好打了。听一位倒鱼的老板说呼伦湖有打不尽的鱼,6月1日,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母亲,携妻带网来到湖边。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们这不能算做打鱼,应该说是偷鱼,这是违法的,之所以住在这,是因为芦苇多好藏身,这点钱挣的不易啊。
说到孩子,祥子媳妇已是满眼泪水,她说,两个孩子大的10岁,小的6岁,从上了这个岛就如与世隔绝一般,半年了孩子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她一遍遍地说,挣够路费就回家,以后不会再来了。
除祥子夫妇外,其他的人多数是附近牧民,靠湖吃湖使他们对湖水产生了依赖感,每年春天就自觉不自觉地将脚步移向湖边。去年,何长江被炸了4条船,马军、永和等人被警察起走的网已不计其数,半卧在草地上的马军说,有点办法不会来遭这个罪,冒这个险。
环视四周,四个用塑料布搭成的拱形小屋矮到了只能爬进去的躺下,祥子夫妇的铺盖还算多些,有的小屋就是在草地上铺块小幅帆布。每个屋前都支着一个用破旧水桶改制的铁炉子,炉子旁堆着从草地拾来的牛粪。正值做晚饭的时候,萦绕小屋的炊烟,弥漫草原的饭香,为这些背井离乡的人送来片刻家的温馨。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打上的鱼怎么出手呢?”原来,这些看似单兵作战的打鱼人家的背后,有一个“老板”在操纵,定时收购并捎来打鱼人所需的生活物品,为远道来的人家提供捕捞工具,祥子家的船就是老板提供的,不幸的是前不久船丢了,为此祥子损失了1000多元。
铤而走险的人还不只这些,我们在孤岛另一处芦苇较为集中的地方,又发现了几顶白塑料房,小房在阳光下闪着光却没有接近的路可走。正当我们为脚下不知深浅的水犯难时,一个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想过去吗,我给带路。”原来密密实实的芦苇中有一条旱路,这个地方比祥子他们那地方还要隐蔽。
3个女的和几个男的正坐在地上干活,上前打听,他们是在拴一种叫钝钩的捕鱼工具。在能拴5000—6000个钝钩的线绳上,每隔一米拴一个用铁丝自制的钩并在钩的上方拴一小块豆饼为诱饵,这是一种极为隐蔽的捕捞工具,每晚下至湖里,早晨起出每钩几乎都有战利品。
3个女的是从距此20多里地的六村雇来的,主要工作是拴钝钩,每拴一个工钱为3分钱。几个男的是吉林省松原市扶余县四马架乡苏家屯的。据说,苏家屯人打鱼是行家里手,他们几个以技术和网具入股于山东烟台的宋万里,由此看来,这还是一个股份合作制“打鱼企业”。
为我们带路的人就是宋万里,今年27岁,一脸的狡诈。他称在呼伦湖上打鱼有3个年头了,与祥子他们相比,宋万里可是产供销一条龙。他说,这几年呼伦湖加大了管理力度,私捕滥捞者的日子一天难过一天,这不,刚刚找了个背静之处又被发现了。据说,他今年就被炸了7条船,他一再表示明天就走,不会再干了。他的话可信程度有多大,我们心里自然明白。
告别芦苇荡里的人,回返的脚步很重。这些吃常人吃不了的苦,遭常人遭不了的罪,担常人担不了的风险的人,究竟为什么?答案很难也很简单,难的说不清楚,简单的不言而喻。
渔舟归帆云外来
在做环湖采访的时候,总能看到两艘大船相伴于呼伦湖面上,有人告诉我,呼伦湖集团明水期捕鱼的主要工具就是这两艘大船。9月12日下午4点,有幸登上“呼伦号”,一天两夜的航行,不仅让我领略了湖上的风光,也体会到了收获的喜悦与风里行浪里赶的涩涩酸苦。
“呼伦号”载着我们与远处的“贝尔号”会合,当两艘船靠在一起的时候,“呼伦号”的船长拉响了下网的铃声,大付、二付、轮机长、大管轮、二管轮、船员各就各位,偌大的网被送入水中,与此同时网一端的绳索抛到“贝尔号”上,两船开始拉大距离,大约相距150米,两船拉网的铁线呈人字形,网在两船中间张开最大面积。为了追赶那飘忽不定的鱼群,在这四顾茫茫的湖面,两船缓缓向前。剩下的2小时是船上静等起网的时光。
我认真地“视察”了船的设施。中层为休息间、厨房、卫生间,下层是上下铺的宿舍,底层是机房,最上层是舵仓,舵手坐在一把椅子上两眼一刻不离前方水面,不时地拿起望远镜了望,那情景不由的令人想起“左满舵”、“满舵左”的影视画面。
好奇心尚未得到满足,伴随着头晕开始恶心,船上人说这是晕船,几乎每个船员都经历过这种如同重感冒似的煎熬。有人建议我上甲板上站站,说让风吹吹或许好些。立于宽厚的甲板,大船横波,切过波光粼粼水面,让人顿生一种如坐艨艟的感觉,温柔的夕阳下,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飞来一只白色的水鸟,由远而近,由高而低,接着又是一只,无数只水鸟,在船行的前方汇合了,它们在天空和湖面之间,盘旋、穿飞、欢叫。在一片鸟的喧哗之中,湖活了,天活了。
一声铃响,船上人穿上水衩分立后甲板两侧,要起网了,我们站在高高的仓顶上,等候令人激动的一幕。
两船渐渐靠拢,“贝尔号”把那端绳索抛过来,“呼伦号”上的人分工明确地松绳、挂钩。拖网,沉重得犹如一座冰山,吃力地被拉出水面,绞盘机把它高高吊起,我看到每个网眼里,都嵌满了活蹦乱跳的鱼。当网底那根绳子被用力抽掉,甲板像下雨,我们兴奋地鼓起掌,马老师不失时机地按动了快门。“呼伦号”起网的时候,“贝尔号”把另一合网投下湖去,拖网上前的“呼伦号”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把个大的鲤鱼、鲇鱼挑拣出来送到船头,两个充氧的塑料水箱里,把尺寸小的放回湖中,把鱼网后面虾包中的小白鱼挑拣了出来,厨房师傅将虾投入沸水中一锅一锅地加工起来。喜悦减轻我的晕船感,竟然站在鱼堆里碍手碍脚地帮起忙来。
风平浪静,犹如摇篮的湖面,突然间起风了,那轮明月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磨拳擦掌准备干一夜的船上人顿时泄了气,他们说:“贝尔号” 起网后就得找背风的地方抛锚了。于禄亮船长说,湖上超过6级风就不能作业了,十几年的打鱼生涯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风浪考验。
停下来的船随着风浪左摇右摆,躺在船上人为我们让出的床铺上,在涛声的伴奏下渐入梦乡。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不知何时船已起锚,走进舵仓,聚精会神掌舵的船长告诉我,两艘大船每年的作业时间都是起早贪黑。过去鱼多一网能打7—8吨,现在一网打1吨鱼就不错了。为了提高效益,船上人想出养活鱼的办法。“苦是苦了点,干惯了也就不算啥了。”船长轻描淡写地说。
9月13日晚,一轮明月把湖水照得通亮,难得的月色使船上的人欣喜,他们迅速分了两个班,看来夜战已成定局。水中的月亮更大更圆,更富有诗意,更撩人情思,望着这轮明月,我才真正感到盛产月光的地方应该是呼伦湖。不过,“湖天万顷月,春雨一州花”,充其量是自然景色的描写,那些披星戴月在呼伦湖上大写人生的捕鱼人,有着月般高洁的情操和品德,这才是最最值得景仰的人文景观啊!
当最后一网倾倒甲板上,甲板堆成小山,朝霞中“呼伦”、“贝尔”号驶入小河口。“到家了”轮机长姚军的提示,使我们顿生一种留恋之意,带着一身鱼腥,我们和船上人话别。卸完鱼“呼伦”、“贝尔”号又要起锚。
衷心地祝愿,呼伦湖上打鱼人一帆风顺!

|